Page 45 - 《国际安全研究》2021年第3期

2021 年第 3 期

威廉二世与他的外交阁僚们就像是一群巫师学徒，他们兴奋地打开了俾斯麦长
期恐惧的潘多拉盒子，却不知道该怎样毫无损伤地把它关上。英国的强势回应及其
对法国的战争支持，不仅让德国试图对“英法协约”实施“从属侧施压”的如意算

盘落空，同时也让其在这场已经投下极大声誉赌注的危机外交中陷入进退两难的尴
尬境地。前几个月还扬言不惜一战的德皇，不得不在半年后召开的带有“反德大合
唱”性质的阿尔赫西拉斯会议后黯然退却。用强不成后的撤退本身就是灰头土脸。

这同斯大林在强硬发动第一次“柏林危机”后，美国静悄悄、但又恰好能让苏联发
现美国向英国基地部署能够进行核弹攻击的 B-29 战略轰炸机，以至使其面临无法
①
找到台阶体面收场的境况极为相似。 弗里德里希·荷尔斯泰因——他算是一个身
处由政治盲人构成的国家里尚且还有一只眼睛能看清楚东西的人——在 1906 年 6

月写道：“现在我们唯一能避免进一步丧失信誉和尊严的方式就是学习克里米亚战
②
争后俄国人的做法——不声不响地向后撤退并宣称对结果表示满意。”
法国人的智慧体现为他们愿意接受同英国之间确立一种模糊的道德义务和事

实上的准同盟关系。经过第一次摩洛哥危机考验后，英法协约关系不仅没有因德国
的“从属侧施压”而出现松动，反而呈现出强化态势。“英法协约”作为一种协商
条款，它从始至终在字里行间也看不出一条包含针对第三方威胁的同盟协定的影子
和义务，但随着英德权力竞争的加剧和两次“摩洛哥危机”（1905~1906 年、1911

年）的演进，英法却在事实上不断地朝着一种准军事同盟协作关系迈进。
为了拆散英法联盟，德国宰相伯纳德·冯·比洛曾寄希望于通过“第一次摩洛
哥危机”让法国看到英国不会履行保护承诺，结果却强化了英法之间的战略协作关

系。 1907 年 1 月，英国外交部高级文书克劳在其备忘录中写道：“德国发动摩
③
洛哥危机的目的就是将英法合作扼杀在摇篮里，因此，英国应该向法国承诺战时提

① Gregg Herken, The Winning Weapon: the Atomic Bomb in the Cold War, 1945-1950, New York:
Knopf, 1980, pp. 257-260; Harry Borowski, A Hollow Threat: Strategic Air Power and Containment
before Korea, Westport, Conn.: Greenwood Press, 1982, pp. 125-128; Avi Shlaim,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Berlin Blockade, 1948-1949: A Study in Crisis Decision-Making, Berkeley, Los Angeles and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3, pp. 234-240; “Marshall Memorandum,” November 28,
1948, FRUS: 1948, Ⅲ, p. 281.
② Norman Rich and M. H. Fisher, The Holstein Papers: The Memoirs, Diaries, and
Correspondence of Friedrich von Holstein, 1837-1909, Vol. IV: Correspondence, 1897-1909,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57, p. 429.
③ [美] 理查德·内德·勒博：《和平与战争之间：国际危机的性质》，赵景芳译，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8 年版，第 70-72 页。
· 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