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7 - 国际安全研究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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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帝国的国家安全思想研究
国广大,方数万里,有君长二十七人。今中国之俗异于吾国,吾欲择一人君之,如
何?’皆曰:‘天无二日,夷夏之心,皆愿推戴皇帝’……二月丁巳朔,契丹主服
通天冠、绛纱袍,登正殿,设乐悬、仪卫于庭。百官朝贺,华人皆法服,胡人仍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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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立于文武班中间。” 由此可见,虽然辽太宗有“混一天下”之志,但对所谓
“夷夏之别”仍有顾忌,在这种情况下,妥善处理蕃汉关系成为稳定新占领区的重
中之重。然而不久之后,辽太宗因部下横征暴敛与削夺藩镇权力导致各地义军蜂起
②
而退出汴州, 成为辽帝国快速发展的一个转折点。太宗在北返途中曾对此次南下
进行检讨:“朕此行有三失:纵兵掠刍粟,一也;括民私财,二也;不遽遣诸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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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还镇,三也。” “三失”中前两“失”皆与契丹旧俗“打草谷”有关,“打草谷”
一词最早见于《新五代史》,“德光已灭晋,遣其部族酋豪及其通事为诸州镇刺史、
节度使,括借天下钱帛以赏军。胡人兵马不给粮草,遣数千骑分出四野,劫掠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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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打草谷’。” 虽然“打草谷”一词出现远远晚于契丹民族形成,但其实史书
中关于契丹早期历史的描述中颇多类似的记载。4 世纪时,北魏军大败契丹,“遂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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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与库莫奚分背。经数十年,稍滋蔓,有部落于和龙之北数百里,多为寇盗。” 所
谓“寇盗”指的就是具有经济目的的掠夺。以掠夺供应军需,即“打草谷”旧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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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就是这种战争政策的必然结果。 此时的辽帝国,已经具有了颇成体系的南
北面官制,也已经具备比较丰富的统治农业移民的政治经验。即便如此,还是因为
“打草谷”这种旧习而激起民变,辽太宗所顾忌的“夷夏之别”没有在统治阶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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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反映出来,反而在广大的民间有所反映, 这也许是辽帝国统治者所始料未及的。
也正因为这一次的失利,令辽帝国统治者开始真正意识到所谓“夷夏之别”不仅仅
① 司马光:《资治通鉴》卷 286《后汉纪一》,北京:中华书局 1956 年版,第 9338 页。
② 有关这个话题,大部分学者认为辽太宗退出汴州是因措置失当而被迫放弃中原,参见陈
述:《契丹政治史稿》,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6 年版,第 116-118 页;张正明:《契丹史略》,北
京:中华书局 1979 年版,第 35-36 页;舒焚:《辽史稿》,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 1984 年版,第
245-246 页;王仲荦:《隋唐五代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第 780-782 页。但近年
出现不同的声音,认为辽太宗有意将统治中原的中心北移,退汴北上只在早晚。并且太宗离汴后,
各地契丹藩镇并未随之撤守,从一系列的军事行动中也看不到放弃中原的迹象。参见林鹄:《论
辽太宗离汴非弃中原》,载《文史》2015 年第 2 辑,第 281-288 页。
③ 脱脱:《辽史》卷 3《太宗纪下》,北京:中华书局 2016 年版,第 64 页。
④ 欧阳修:《新五代史》卷 72《契丹》,北京:中华书局 1974 年版,第 898 页。
⑤ 魏收:《魏书》卷 100《契丹》,北京:中华书局 1974 年版,第 2223 页。
⑥ 罗继祖、刘庆:《〈打草谷辨〉辨》,载《社会科学辑刊》1985 年第 5 期,第 55 页。
⑦ 有学者认为五代时期华夷之别泯灭,对于藩镇而言,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地盘,天子究竟是
汉人、沙陀人还是契丹人其实并无分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停止横征暴敛并维护藩镇利益,与之
相勾结,民间烽火恐不难扑灭。参见林鹄:《论辽太宗离汴非弃中原》,载《文史》2015 年第 2 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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