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8 - 《国际安全研究》2021年第6期

与宿敌为友：国家间和解的政治经济学

是在国际关系中，和解已经被证明对消解安全困境、推动主体间消极关系转变具有
积极意义，尤其是欧洲的德法和解被认为是推动二战后欧洲一体化的关键力量，常
被称为国家间和解的典范。
然而，和解是如何走进国家间政治生活的？对于由人类组成的政治单元来说，

在经历冲突以后寻求报复和复仇可以说是自然的天性使然。从古希腊时期的希波战
争，到中世纪基督世界对伊斯兰世界发动的“十字军东征”，直至 1648 年威斯特伐
利亚体系确立现代民族国家作为国际社会最基本的政治单元以后，国家之间报复与
反报复的战争就是常态，如英法百年战争、德法之间长期的战争等，国家追求的是
全面和彻底的胜利，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消灭对方。不过在经历了长期的毁灭性战争

以后，人类开始逐渐认识到长期战争的不可持续性。二战可以看作是国家间和解的
一个重要分水岭，它开启了国家间关系的转型过程，国际规则开始重新塑造国家间
关系，和解获得了更具有意义的进展。从寻求报复转向和解，是人类观念进步的象
征，也代表了人类文明的一次跃升，而战争代价的增加、人类世俗化以及相互依存
趋势的加深等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国家间关系从复仇到和解的转型。
冷战结束以来，和解从欧洲向全世界扩展，如俄罗斯与波兰和解，亚洲的日韩

和解、日本与东南亚国家和解，以及奥巴马政府时期推进的美国与古巴和解都出现
①
了较大进展。 近年来，我们更是见证了法国开始正视卢旺达大屠杀的历史、德国
②
为殖民纳米比亚道歉、比利时为殖民刚果（金）道歉等。 可以说和解正日益“从

① 从俄罗斯与波兰和解来看，2009 年，俄罗斯总理普京访问波兰前夕在当地主流媒体《选
举报》上发表文章《历史是互相讨伐的理由还是和解与伙伴关系的基础？》，直面两国长期存在
的历史问题，表达了与波兰寻求和解、建立新的伙伴关系的意愿；2010 年，普京在参加纪念卡
廷惨案 70 周年纪念活动时，单膝跪地，象征着对历史进行反省；2012 年，俄罗斯东正教与波兰
天主教签署了史无前例的和解声明，为过去的行为进行了道歉，被视为推动双方和解的“历史性
一步”。从日韩和解来看，1998 年，时任韩国总统金大中与日本首相小渊惠三共同签署了《日韩
联合声明》，明确提出日本对历史进行反省与道歉，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双方建立面向未来的双
边关系；日本与东南亚国家和解在冷战结束以后也出现了重大进展，1997 年，日本首相桥本龙
太郎在访问东南亚期间发表了题为《为迎接日本—东盟新时代而进行改革：建立更广更深的伙伴
关系》的演说，为建立平等协作的双边关系奠定了基调。从美国与古巴和解来看，2016 年，时
任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古巴，成为 88 年来首位访问古巴的在任美国总统，标志着美国与古巴和
解开始提上日程。虽然这些不同的和解程度差别巨大，而且之后也曾不断出现反复，但是它们代
表了和解正在成为一种值得追求的进步趋势。
② 2021 年 5 月，德国外交部发表声明承认德国对前殖民地纳米比亚的种族屠杀罪行，请求
纳米比亚和受害者后裔的宽恕；2020 年，比利时国王在刚果（金）独立 60 周年之际，为其殖民
历史进行了首次道歉。参见《德国政府承认在纳米比亚犯下种族屠杀罪行》，新华网，
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21-05/29/c_1127507815.htm；《法总统时隔 11 年再访卢旺达，
马克龙承认法国对 1994 年大屠杀负有责任》，载《文汇报》2021 年 5 月 27 日，第 7 版；《比利
时国王致信刚果（金）首度为殖民历史表示“遗憾”》，参考消息网，http://www.cankaoxiaoxi.
com/world/20200702/241450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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