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8 - 《国际安全研究》2021年第5期

超越“确保摧毁”：核武器数量、承诺可信度与核威慑原理

武器打击也有可能只会引发小当量核武器的反击，而不会立即引发大规模灾难性核
交换， 此时边缘策略就将变得不再适用。
②
①
在上述这种危机难以迅速引发大规模核战争的情况下，核强制的主要机制就
由此前的风险承受逻辑（risk-taking）转变为成本承受逻辑（cost-taking），双方的
博弈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一场“消耗战”（war of attrition）：通过发动包括低当量
战术核打击在内的一切非大规模核打击手段，向对方发出核打击有可能进一步升

级的信号， 对方如果拒绝退让，将同样选择发动对等性的战术核报复，由此形
③
成循环， 最终谁先让步取决于双方的核武库规模和对损失的承受能力。在损失
④
承受能力相近时，双方可用的核武器数量对比就将成为决定冲突结果的最重要因
⑤
素。 迄今仅有的一个核武器用于实战以慑止（常规）进攻的案例就体现了这种
“消耗战”逻辑：1945 年 8 月 6 日，广岛遭美国第一颗原子弹打击后，日本决策
层一度猜测美国可能只有这一枚原子弹，直到 3 天后长崎再次遭受核打击，这种
幻想才彻底破灭。假如美国当时真的只有一枚原子弹，那么日本投降的时间几乎

必然会延迟。
⑥
再次，确保摧毁的核武器数量门槛有可能随时间推移而提高。正如有学者所指
出的，如果实现相互确保摧毁就能确保核威慑生效，就能确保双方生存安全，那么
冷战后期美苏两国持续开展的大规模核军备竞赛就是令人困惑甚至是非理性的。
⑦

① 冷战时期，美国战略界关于核升级是否可控（亦即有限核战争是否可行）的争论的一个
核心要点就是，己方的核力量以及核指挥和控制系统能否在对方的首次有限核打击下生存下来。
支持有限核战争的一方指出，双方核力量和指挥控制系统的生存可靠性越高，双方对对方可能的
核打击就越有信心和耐性延缓做出反应，从而越有可能避免失控性核升级。对相关争论的梳理参
见 Fiona S. Cunningham and M. Taylor Fravel, “Dangerous Confidence? Chinese Views on Nuclear
Escalation,”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 44, No. 2, 2019, pp. 66-72, especially at p. 68。
② Robert Powell,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of Strategic Nuclear Deterrence,” 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 Vol. 100, No. 1, 1985, pp. 76-83.
③ Vince A. Manzo and John K. Warden, “After Nuclear First Use, What?” Survival, Vol. 60, No.
3, 2018, p. 138.
④ 这种核威慑策略被称为“确保对等报复”（assured reciprocal retaliation）。
⑤ Robert Powell, Nuclear Deterrence Theory: The Search for Credibilit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0, Chapter 7.
⑥ Herbert Feis, The Atomic Bomb and the End of World War II,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66, pp. 199-200; Wilson D. Miscamble C.S.C., The Most Controversial Decision: Truman, the
Atomic Bombs, and the Defeat of Japan,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1, pp. 97-98.
⑦ Brendan R. Green and Austin Long, “The MAD Who Wasn’t There: Soviet Reactions to the
Late Cold War Nuclear Balance,” Security Studies, Vol. 26, No. 4, 2017, p. 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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