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0 - 《国际安全研究》2023年第1期

在一次或多次博弈中，参与方有动机在最后一次博弈时选择背叛，为了避免在这次
博弈中受损，参与方会选择提前一轮就率先选择背叛，以此倒推回溯，理性的博弈
参与方会选择在第一轮博弈时就进行背叛。除非参与方确信，博弈不会在可预见的

将来停止，为了获取长期或永久的合作收益，它们会持续选择合作并获得更高的支
付水平。这意味着，选择应对乌克兰危机或新冠肺炎疫情这样的有限期事项作为合
作议题，难以支撑大国走出权力博弈的“囚徒困境”。当然，“预防外星人入侵的

持久战”之类的长期议题也无法帮助主要大国走出“囚徒困境”，因为在大多数人
特别是决策者看来，这类议题并非迫在眉睫的现实威胁。 那些兼具（或至少能被
①
塑造出可置信的）持久性和紧迫性的议题，则有望为博弈参与方跳出“囚徒困境”
提供有效激励，如应对气候变化及其带来的气象灾害，或是打击恐怖活动等。

第二，完善现有国际权力结构，将机械权力结构升级为有机权力结构。 除博
②
弈轮次或期限永久化之外，跳出“囚徒博弈”的另一种途径是在参与方之间建立可
置信的关系。在经典的“囚徒博弈”中，参与方之间不能互通信息并达成有约束力

的协议，设想博弈参与方为父子、夫妻或其他足以达成默契并将对方效用函数正向
嵌入自身效用函数的亲缘关系，则他们之间完全可能达成（合作，合作）的共识，
从而规避（背叛，背叛）的纳什均衡解。在国际权力结构中，这意味着权力由单纯
通过行权方提供公共产品而产生或维系的硬权力，转向了既存在硬权力，也存在受

权方向行权方开展关系专用性投资而产生的软权力，从而将国际权力结构升级为兼
具硬权力和软权力的有机权力结构。当今世界一种可能的情景是，中美之间相互开
展关系专用性投资，并共同作为行权方向其他受权方提供公益产品，其他受权方则

① 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曾在《纽约时报》发表过一篇题为《如果我们被
外星人入侵，中国和俄罗斯会帮我们吗？》的评论，他在文章中回顾了 1985 年美国总统里根和
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的一段对话。当时里根问戈尔巴乔夫：“如果美国突然遭受来自外太空的
攻击，你们会怎么做？会愿意帮助我们吗？”“这是毫无疑问的。”戈尔巴乔夫回应道。“我们
也是。”里根说。不过里根和戈尔巴乔夫都不会将外星人入侵当作现实的迫在眉睫的威胁加以绸
缪应对，所以美国和苏联继续把战胜对方作为目标，直到一方崩溃，仍然将崩溃方的继承者继续
作为挑战者来镇压。参见 Thomas Friedman, “Would Russia or China Help Us if We Were Invaded by
Space Aliens?” The New York Times, November 1, 2022。
② 埃米尔·涂尔干（Émile Durkheim）将建立在共同集体身份基础上的团结称为机械团结，
将基于劳动分工黏合或凝聚起来的团结称为有机团结。这里借用涂尔干的术语，将通过利益收买
或威吓受权方形成的权力结构称为机械权力结构，一旦收买或恐吓取消或被抵消，这种权力关系
即不复存在；将在机械权力结构基础之上，受权方基于认同等原因对行权方主动开展关系专用性
投资而具备粘性或韧性的权力结构称为有机权力结构。参见埃米尔·涂尔干：《社会分工论》，
渠东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0 年版，第 90-9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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